经营本地新小贩中心的所谓社会企业,整个经营理念到底是什么?
政府在2012年和2015年先后宣布增建总共20座小贩中心,其中七座已建成,另外13座预计会在2027年前陆续落成。和旧小贩中心最大不同点,这些新小贩中心会交由具有“社会意识”的企业管理。我曾把这种经营模式的改变称为“甩包袱”,这是公共部门将工作外包的一种形式。这种经营模式近来备受争议,其实早可预料到,最大原因是经营成本很高,向来管理小贩中心的国家环境局因而面对各方质疑。
卫生部兼环境及水源部高级政务部长许连碹9月初走访淡滨尼天地小贩中心时说,这个模式明显有它的好处,不过计划推行至今只有约三年,当局还在学习并需要时间评估,也会考虑各方建议。淡滨尼天地小贩中心是由咖啡店投资(Kopitiam Investment)的子公司OTMH公司管理;职总富食客、口福、肥雄、Timbre等餐饮集团,也以社会企业的名义管理其他12座小贩中心。
许连碹说,新经营模式增添小贩中心活力和增加食物多元性等,但经常光顾不同小贩中心的食客,可能不同意这点,因为旧小贩中心更具特色。我常到不同的小贩中心进餐,熟悉哪个小贩中心有什么好吃、价格实惠的食物,发现摊位租金和运营成本非常关键,这也是许多小贩可以在这一行长达40年的原因。
10月1日,许连碹又在国会说,为保证社会企业经营的小贩中心的租金是可负担得起的,国家环境局要求运营商对成本保持透明,任何新增的额外收费都必须获得该局批准。
我国目前有114座附设巴刹的公共小贩中心。小贩中心与国人日常生活息息相关,如果经营成本过高,食物价格却不能提高,长久下去摊贩难以维持。虽然所售卖的食物好不好吃,是小贩能不能生存的最大因素,但确保小贩租金可负担得起更是个挑战。
政府上世纪70年代建设小贩中心的初衷,是要为街边摊贩提供新的谋生机会,同时让国人买到卫生实惠的食物。让社会企业来经营新小贩中心的做法,的确需要时间评估和调整。但摊主须为食客归还的每个托盘支付两角,管理公司随时可以调整费用,小贩做不下去却必须继续支付租金,直到找到人接手为止,这些争议性的管理方法还待解决。由社会企业经营的裕廊西小贩中心,12摊贩最近联署,最终获得管理公司取消让他们吃不消的奖励食客归还托盘措施,改以顾客付出托盘押金的方式替代。
本地著名食评家司徒国辉8月底撰文批评这些社会企业,以管理食阁的方式经营小贩中心,除了收取租金,还收取许多额外服务收费,这是事实。在我家附近的新小贩中心,据我所知,单是清理碗盘的费用,每个月就高达1600元。
司徒国辉最近又在其博客上公开写信给许连碹,建议国家环境局拿回小贩中心经营权,他指出整个问题的核心,是这些新经营模式的小贩中心整体营运成本很高,即使把费用透明化也无济于事。
社会企业(social enterprise)并无统一的定义,单从字面来看,它从事的应是公益性事业,而非谋取最大利益的业务,因此社会企业的投资或经营,应该是要改善一些人的生存条件。以小贩中心来说,就是让摊贩能经营下去。
英国社会企业联盟(简称SEUK)每年举办英国社会企业大奖,以表彰各领域社会企业的成就。这个组织为社会企业给了一个简单的定义:“运用商业手段,实现社会目的”。
英国是社会企业发展最早的国家之一,有超过七万家社会企业,它们本着解决社会或环境问题的使命,每年为英国经济贡献收入超过240亿英镑。英格兰最为偏远地区的小镇阿尔斯通(Alston Moor),因社会企业的蓬勃发展,成为2012年英国社会企业大奖得主之一。其他得主包括媒体合作伙伴、体育俱乐部、食物分享组织、协助贫困地区应对贫困和气候变化的机构等,它们都是通过市场机制来调动社会力量,运用商业策略改善人们的生活。
反过来,我们要问,经营本地新小贩中心的所谓社会企业,整个经营理念到底是什么?我们又如何定义社会企业呢?
和咖啡店及食阁相比,本地小贩中心向来摊位租金和运营成本都较低;而新和旧的小贩中心更可以作比较,能够看出哪种管理模式比较适当,比较对广大的消费者有利。如果以新管理模式来经营新小贩中心,仅是要去尝试某种新做法,最后却推高小贩的经营成本,这绝对和最初广建小贩中心的初衷背道而驰。
以社会企业之名管理小贩中心好像太容易了。就算国家环境局在评估竞标新小贩中心经营权时,会优先考虑那些把租金和运作成本定得较低的竞标者,并规定业者承租期间不能随意加价,然而社会企业即使推出创新的管理方式,却无法更好地达到设立小贩中心的根本目标,就应该认真去评估这种经营模式。
小贩文化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本地特色,不要忘记,我国还准备在明年3月申请把小贩文化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“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”。后继无人是本地小贩行业面对的最大挑战,我们还在想办法鼓励年轻一代进入这个行业,使本地小贩美食得以传承下去;高昂的营运成本不能成为阻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