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社上海8月17日专电 题:“数字阅读”,一个怎样的时代?
新华社记者孙丽萍、王琳琳
从纸质走向数字,从看书走向读屏,从个人电脑走向手持终端,从书房走向地铁……人类的阅读方式正迎来新的革命。
在这个动动手指似乎就能阅读到一切的时代,信息传播和接受的标准发生了怎样的改变?数字阅读能否像古登堡印刷术那样改变人类历史?上海书展期间,一场有关阅读的“全民大讨论”上演。
“数字阅读”新态度:“我有没有被‘爽’到”?
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今年4月公布的《第11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》数据显示,2013年,中国成年人数字阅读的接触率首次超过半数,越来越多的民众已尝试并接受“数字阅读”。
文化批评家、同济大学教授朱大可说,当140字的微博和短资讯成为“数字阅读”的主要呈现形式,中外学术界曾陷入深深的忧虑:短消息缺乏严密的逻辑论证,所有的思维都面临“碎片化”的危险,有西方学者曾悲观地预言,习惯了“碎片化”思维的人类一旦“脑残”将不可逆转。所幸,随着微信朋友圈中长文章的出现,这种担忧又出现了新的转机。
传播介质的变革是否同时改变了人们的阅读态度?资深媒体人梁文道直言,在信息泛滥的时代,人们并不是在“接收”信息,而是在“消费”信息,所“消费”的重点是“我有没有被‘爽’到”。
“数字阅读”新体验:拥抱不得、抛弃不得?
早在印刷机被发明的时候,人类面对越来越多的信息就曾经有过不堪重负的焦虑,如今,数字媒介的迅猛发展让此前的焦虑有了新的“变体”。
——当6000本经典名著刻成光盘,读书的“神圣感”哪去了?
历史学者、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许纪霖认为,把6000本经典名著刻成光盘,大多数人会觉得它“变质”了,因为经验告诉我们,好书该配得上用“纸张”去呈现。没有了纸张的触感,数字阅读便从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阅读的“神圣感”。
——为什么我离开手机就不安,总看手机却又觉得浪费时间?
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认为,“数字阅读”时代,人们大多拥有“两面性”:一方面,面对海量信息的巨大“诱惑”,人们迫切需要通过移动终端获取最新资讯,快速浏览、再快速抛弃;另一方面,人们内心深处又有一种“忠贞不渝”的东西,认为唯有读纸质书才是“正经事”。这其实是现代人普遍存在的一种“阅读焦虑”。
——哪些书能立即用来指导实践?
作家刘醒龙说,“数字阅读”让人们拥有更多选择的自由,于是“立竿见影”成为部分人选择阅读内容的标准;然而,能够立即指导实践的书都没有必要读,有价值的内容永远不是“看得见疗效”的成功学抑或厚黑学。相反,让人终身受益的书可能正是那些早年读时“无感”,中年想来却又“越品越浓”的书。
“数字阅读”新方向:“方式还不适应,知识不会堕落”
那么,纸质阅读的下降,是否等于文化水平的下降?
很多学者不同意这种看法,他们认为读书的下降不代表人们对文化的关注度下降,更不代表全民文化水平的下降。
许纪霖说,纸质阅读的下降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一种正常现象,大可不必惊慌,因为将来还有可能出现反弹。事实上,近来,中国人纸质书的阅读数量已经出现回升。此外,他认为,“数字阅读”并不应被排除在“阅读率”的计算范围之外,人们摄取知识的渠道应是数字阅读与纸质阅读的总和。
梁文道说,阅读的介质、工具、载体正改变着我们的所写、所读和所想,此前,人们所熟悉的“纸质世界”可能逐渐在我们眼前崩溃,但是那又怎样?人们对知识内涵的追求永远不会堕落,无非是呈现方式还未完全适应罢了。